滑膜囊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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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1/13 20:5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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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
亦昭君编辑

欣欣

年7月,奶奶被查出肺癌。那时刚满9岁的我并不理解癌症是什么,只是听大人说它是一种很严重的病。从那之后,我的童年时光被割裂成两段,前半段无忧无虑,后半段乌云密布。

90年代的农村,物资仍相对匮乏,但由于父亲在镇上供销社工作的缘故,我从记事起就过着被各种零食包围的生活。

而令我记忆最深刻的,莫过于抱着一整块卤猪肝当馒头吃,一直吃到饱的场景。

每天上学时,我书包里都会被妈妈装一瓶核桃露和一瓶牛奶。除此之前,父亲每天上班前都会给我1块钱巨款零花。村里的小伙伴们无不羡慕。

记忆中有一次,连续一周的时间不见爸爸回家,询问妈妈才得知爸爸带奶奶去郑州看病了。

一周后爸爸和奶奶回来了,我飞快跑过去,想着爸爸肯定会给我带很多零食回来的。

但迎接我的不是零食,而是厉声责备。我顿觉委屈巴巴,只得悻悻的跑开。

当天半夜,我被一阵哭声惊醒,是爸爸的哭声,并且隐约听到爸爸抽泣着对妈妈说:“咱妈的病查出来是肺癌晚期,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,没必要住院了。”

我当时并不太理解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,但恍惚觉得家里出了大事,因为在那之前我从没听到过爸爸的哭声。

第二天下午放学,我问妈妈肺癌晚期是什么病,妈妈便把奶奶得病的事情详细和我讲了一遍。

我终于明白,这病不但花费巨大而且治不好,肺癌晚期的奶奶最多还有半年的生命。半年之后,我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。

那天之后,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,不再吵着要零花钱,不再闹着父母买零食,主动帮妈妈干家务。

每天上学前跑到奶奶家说:“奶奶,我上学去啦!”,放学回来先去奶奶家,告诉奶奶:“奶奶,我回来啦!”

奶奶年轻时读过卫校,也算是半个医生,她明白自己的病情,反而安慰起父母来:“我知道得了这病活不长,你们伤心难过也没用,现在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”。父母听了这话反而哭得更厉害。

奶奶很坚强,得病之后,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:“我要开开心心的,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。”

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,病情还没有发展到特别严重的地步,奶奶仍然可以正常活动,干一些轻便的活儿。

爷爷不让她干,她却执意要干,并且对爷爷说:“你就让我干吧,我多活动活动,就能多活一天,一旦躺倒,身体就不行了。”

每每听到这句话,爷爷便不再坚持,找个僻静的地方边抽烟边偷偷抹眼泪。

爷爷和奶奶的性格都比较刚强,在我的记忆里,查出病之前,爷爷奶奶每天总要吵几次嘴,为生活琐事互相数落。

爷爷吵嘴时的神态蛮吓人的,梗着脖子,青筋凸出。自从奶奶得病,爷爷就再也没有跟奶奶吵过嘴。

奶奶有时仍会因为生活琐事数落爷爷,但爷爷一次也没再还过嘴。

治疗的花费巨大,爷爷奶奶都是农民,没有医保可报销,那时也不存在农村合作医疗保险,所有花销全部由自家消化。

奶奶每月的药费是块钱,而那时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只有爸爸每月元的工资。

家里的存款很快就花光了,但是父母反而开心,因为奶奶成功熬过了半年的生命期,并且身体状况看起来还不错。

于是,一家人开始到处打听各种治疗癌症的偏方,希望通过偏方治好奶奶的病。奶奶的精神状态也有好转,偶尔还能看到她的笑容。

但好景不长,又挺过第二个半年后,奶奶身体的疼痛开始加剧,止痛药从每天一次到每天三次,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。从奶奶家到我家米左右的距离,奶奶要扶着墙休息两次才能走到。

屋漏偏逢连夜雨,因单位改制,爸爸下岗,唯一的收入来源断了。

巨大的经济压力迫使爱面子的爸爸放下一切思想包袱,带妈妈一起开着家里的拖拉机走街串巷收棉花挣钱。

棉花收的多时,可填满我住的小屋。如此辛苦,换来的收入却非常微薄。

或许是过于劳累,不久后的一天爸爸的膝盖突然肿胀剧痛,甚至无法下床走路。

妈妈找来亲戚开着三轮拖拉机医院检查,查出结果是得了滑膜炎。

在医院进行了简单治疗处理后,爸爸便回来了。而仅仅休息一周后,爸爸就又开始收棉花。

从那时候起,我就又多一项工作:每天傍晚提前熬好中药,等着父母回来。爸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撸起裤腿用中药雾气熏蒸膝盖。

熬过了两个春秋,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,起初她还能忍着疼痛站一站,慢慢发展到连站立也无法坚持了,只能卧床。奶奶知道,一旦躺倒就再难站起来了。

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沮丧,如果没了活下去的意念,就真的活不久了。奶奶让爸爸买来一辆轮椅,每天下午放学到奶奶家,我就会让爷爷把奶奶抱上轮椅,推着她在村里的大街上转悠几圈,和左邻右舍说说话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,奶奶连轮椅也无法坐了。

身体持续的剧痛,使她出很多汗,擦汗的毛巾每天多次替换。止痛药的种类一次次更换,最后换成了一种叫曲马多的药,每天吃五次。

每每想到奶奶忍受的剧痛,我一个人走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总会忍不住的哭。我知道,奶奶很快就会离开我了,但我不敢再多想。

年秋,一个周六的下午,我和父母正在田地里给瘦弱的玉米苗施肥,忽然听到有人叫爸爸的名字,我回过头看到邻居一个伯伯大声吆喝着:“别干了,快回家吧,你妈不行了!”

听到消息,我们丢下农具,顾不得哭,飞快往家跑,跑到家门口时,听到爷爷的哭声。奶奶已经走了。

后来听爷爷说,奶奶在临走前和他讲了很多话,但说的具体是什么,直到现在,爷爷从没向任何人提过。父母问起时,他便忍不住哭。慢慢的,父母就不再问了。

数年后,同村的一个婶婶从上海回来,作为主任医师的她听说奶奶的事情后说,若不是奶奶坚定活下去的信念,肺癌晚期是绝无可能存活这么久的。

虽然奶奶最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,但是她始终坚定信念,一次次与病魔抗争。她的顽强和对生命的渴望,至今影响着我的生活。

病魔给生活带来困顿,给亲友带来哀怨,给生命带来痛苦。病魔甚至无情的夺走我们活下去的权利。

但是,病魔夺不走我们对生命的希望,压不垮我们自信的脊梁。哪怕生命还有最后一分钟,我们就必须要让这一分钟活出它应有的精彩。

自信和希望是对生命最崇高的敬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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